暴戾恣睢,一看就是肆意妄为惯了的。
来人,抓起来!
纵马过街,肆意伤人。
据大楚律,仗五十,流放三千里。
将人擒拿,送去大理寺庭审!
那是我为官的第一年,时任大理寺少卿。
我对这等事嫉恶如仇,府兵和侍卫蜂拥而上,将其团团围住。
他听了我的话,哈哈大笑,冷酷中透漏出几分薄凉。
蠢物!
今日你若误了爷的正事,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!
今日你给爷跪下认错,爷就饶了你!
当时的他,哪怕被抓了,也丝毫不惧。
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轻蔑。
那日,我亲自将他送到了大理寺。
下定决心要处置了这败类,却不想,当日当值的正是宁王殿下。
他说:参见太子殿下。
一声太子殿下,我惊在原地。
深秋十月,寒风凛冽刺骨,却不及他眸子半分凌厉,我僵在原地,还是坚持要将其治罪。
我颤着声音,却还是说: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。
那日,我被打了二十大板,理由是对当朝太子不敬。
那板子打的实在,我下半身全是血,最后,意识模糊,他走近,高高在上,声音冷厉:那孤就告诉你,什么叫卑贱有序!
桂花飘落,萧衍那双鹿皮靴碾了过去,零落成泥,它注定抵不过秋风……第二日醒来,秋莹正守着我。
娘娘,教人规矩的嬷嬷到了,应起来了……好。
吹了一夜冷风,头疼欲裂,我看着秋莹担心的目光,安抚性的笑了笑。
梳洗完毕,我被人扶着练习姿态,就是一瞬间,天旋地转,一下子就扑倒在地。
那嬷嬷皱眉看我,拿出手中的戒尺打在我手心:娘娘,已经错了十遍了。
若是对老奴不满,大可和太子殿下说了,换人教习,不至于如此刁难老奴。
她还欲再打,我看着红肿了的手,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。
你看不出来娘娘病了吗?
今天已经将手心都打肿了,你还想怎样?
秋莹拦在我身前,看着我,眼中含泪。
嬷嬷,继续吧!
我不想再惹麻烦,这嬷嬷是太子殿下找来的,恐怕目的就是为了磋磨我。
又何必生事……秋莹心有不甘,却还是忍了下来,她那滴泪滴落在我手背上,我忽然就开始心酸了。
嫁入东宫时,或许就不该带着秋莹,她自幼陪在我身边,向来心直口快惯了,她忠心护我,可我,如今的我,哪里还能护住她一点……晚间,秋莹正在给我的手上药,忽然听到太监尖利的声音:太子殿下到!
秋莹,你先下去。
我随手将那药放在桌子上,对她道。
萧衍指不定要怎么磋磨我,我不想要她瞧见。
我希望,我在她心中,还是那个荀思礼,告诉她不畏强权的荀思礼。
萧衍带了围棋过来,他抬眼看我,薄唇轻启:荀思礼,还不过来!
世人皆说你的棋技若是称第二,便没人敢称第一。
孤不信,今日特来切磋!
我抬手接过他沾了风雪的外袍,随手置在了衣架上。
他早就在桌前做好,我走了过去,行礼后坐在他对面。
不瞒殿下,许久未下,棋技大不如前。
今日,献丑了。
他说要下,就是不能拒绝。
不出一个时辰,胜负已定。
他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