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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恶有恶报

发表时间: 2024-11-23
苏莹咬着牙,眼眶红润。
所有人都在等着她。
“小先生,多有冒昧。”
回了住处,刚一进门。
一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脸上。
我跪在孺子跟前,重重的磕了个头,“老师息怒。”
“你可知你今日差点打草惊蛇?”
他坐在太师椅上,撑着头垂眸看我。
那双眼睛像是无穷无尽的深渊。
我是被孺子府上的下人救的。
那时我已经只剩下一口气,虚弱得连脚都抬不起来。
全身都被冻僵了,手上满是红疮。
孺子那时还不叫孺子,叫楚公阳。
楚国的国师。
但其实他叫陆淮。
大庆的二皇子,当今大庆王的亲胞弟。
府上的丫鬟同我说,十年前夺嫡之战,大庆王屠宰兄弟,只放过了这一个胞弟将他流放道北疆。
像北疆这样的天,冻死一个人不算是什么难事。
但他活下来了,一步一步走到国师的位置。
“姑娘,你和先生倒是蛮像的。”
像吗?
我倒是不这么认为,我是求着陆淮,求了很久。
在雪地里磕了好多个头,头破血流之时他才将门打开。
“留下可以,但你得听我的。”
陆淮对我要求很严苛。
三日内我必须看完所有的史册,足月便要参与楚国的举考。
背不出来,就要泡冰窖。
写不出来就要被挨荆棘,用盐水上药。
我后悔的时候,就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死在那个雪天。
有次伤得严重了,我险些丧命。
陆淮给我喂药,我闹脾气不理他。
他便死死得掰开我的嘴,将药灌下去。
然后扔下一句话,“你想要复仇,你就不能松懈。”
我后来才知,他活着也是为了复仇。
他要杀了大庆王,我的父亲。
我问过他为什么不杀了我,我是他仇人的女儿。
应当是他最有利的筹码。
陆淮将面前的酒杯饮尽,“你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,不是吗?你应该懂善有善报,恶有恶终,更何况若不是他,你也不会沦落至此”
他挑起我的下巴,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我的脸颊上,“他也该死。”
苏莹学乖了,她不再挑衅我。
比起激怒我,她更在意的是留住她的公主之位。
进宫的第四日。
我见到了皇后,早有听闻。
苏莹进宫后就过继到了皇后膝下。
皇后本就有一个皇子,太子之位名副其实。
我记得皇后与我的亲生母亲贵妃是仇家。
一个所属相室,一个所属将军王府。
即使是丞相和将军在朝堂之上也是互看不顺眼。
所以苏莹在皇后的膝下能过得多好?
说她可怜?
来这宫里,四方小地就已是叫她难以脱身。
说她不可怜。
一切都是她活该。
“小先生总觉得有些眼熟?”
皇后边唤侍女倒茶,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了我一眼。
我曾看过母亲画像,却是国色天香。
我这张脸倒是越来越像她。
皇帝也曾说过。
我笑了笑,“娘娘说笑,未曾见过,何来眼熟?”
“倒是娘娘身边的端阳公主,倒是生的尤为美艳。”
皇后看向端阳,眼里闪过一丝厌恶,她冷哼一声。
一把将茶水重重的砸在桌上。
贵妃与她是天生的宿敌。
她自是不待见苏莹的。
苏莹知晓留下不是好的决策,找了个借口离开。
只剩下我与皇后,皇后挥手遣散了下人。
“皇后娘娘,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倒叫人羡慕不已,想来是娘娘的缘故。”
我假装不知公主过继之事。
话中明里暗里都是说皇帝因为皇后才宠爱公主。
可其实不然,皇后有一个儿子。
但贵妃死后,阿哥就不受皇帝待见。
反倒是当初皇帝大赦天下,宠爱公主。
即使是现在她都印象深刻。
说完这话,我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。
皇后是聪明人,她会明白我话里话外的意思。
皇帝这几日来学堂来得勤快。
皇后陪着他身边。
今日小测,所有皇子公主伏案写题。
忽然,苏莹站起来面红耳赤的对着身边的小皇子道,“你为何要次次偷看我得卷轴!”
这小皇子,我倒是见过。
似乎是皇帝后宫一位新纳的妃子所生。
有些呆呆的,看起来不怎么聪明。
但皇帝却是由为宠爱他。
因为这些年大庆景气不好,小皇子是祥瑞时所生。
虽不聪慧,但听话懂事。
苏莹怎么会无缘无故跟他杠上,无非是皇后想要借她的手除掉这个碍事的山芋。
皇帝蹙眉,“发生何事?”
“父皇,是婧儿偷看我的卷轴,今日小测,他一定是怕过不了关!”
苏莹眼眶红红的,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。
小皇子连忙解释,“不是的,不是的,父皇,我没有....”
皇后见状怒斥道,“放肆!你父皇在这,竟然还敢做这等下作事。”
我静静的瞧着,默不作声将苏莹的卷轴抽了出来。
在这世上,最了解她的人是我。
苏莹从小就不喜读书,更是对此一窍不通。
果真如我所料,卷轴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符文。
我轻笑一声,又将小皇子的卷轴抽出。
“陛下,倒不如听我说说,公主这卷轴上无一正确答案,倒是这位小阿哥,字迹秀气,答案也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是个可塑之才。”
我朝着小阿哥微微一笑。
皇帝听了,先是惊喜。
夺过我手上那份属于皇子的卷轴,仔细端详,“果真,果真如小先生所说啊!你快看这字迹倒是颇为像朕!”
他面露欣喜之色,反应过来将卷轴重重的砸在了苏莹身上。
苏莹被吓得猛地跪倒在地上。
皇帝指着她的鼻子大骂,“你污蔑自己的弟弟,是何居心!”
苏莹辩解,“父皇息怒,父皇息怒,是他总看我的卷轴,我以为....我以为.....”
我道,“公主小测,还有心思观其他人,这倒是证明公主不够有恒心有毅力,还得多悟。”
苏莹呵斥,“你!你算是个什么东西,你敢这么跟我说话!”
大概是这么些天,七七八八的人都在逼迫她。
苏莹扛不住了,她怒不可遏的看向我。
那副样子让我想起了多年前,她从外面抱回来的一只野狗。
她对母亲说,“这小狗太可怜了,要是放在外面得冻死。”
可实际上,她明知我怕狗。
却故意将我和狗锁在一间房子里。
那饿极了的野狗,急了也是要吃人的。
现在的苏莹就跟它一样。
“混账!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?”
皇帝气得不轻,他狠狠的将苏莹踢倒在地。
又愤愤的看向皇后。
皇后急忙撇开关系,“陛下,她天性如此,臣妾,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啊。”
好一个一箭双雕。
让苏莹除掉小皇子。
若是事情败露,那就借机除掉苏莹。
我沉默片刻道,“这些日子在下听闻,端阳公主是贵妃所生,贵妃为人宽厚温和,公主的性子倒是颇为活泼了些。”
皇帝沉思良久,静默的看着苏莹。
苏莹立马变了脸色,她焦急的辩解道,“父皇,是女儿的不对,女儿一定好好用心,父皇。”
她是真的害怕了,害怕若是被发现,怕是性命不保。
“朕给你机会,若是再叫朕失望,你就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!”
说罢皇帝甩袖离开。
苏莹死死的瞪着我,那双眼睛藏着杀意。
她想杀了我在我意料之中。
于情于理她都容不下我了。
那日下学,我奉命前去城郊查看兵情。
走在街上,忽然感受到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
不止一个,大概有好几波人,在这大庆里,要杀我的只有苏莹一个。
不,或许我说错了,还有一个。
我的养母,如今的西郊夫人。
苏莹在宫里,做什么都有约束,一旦我死了皇帝必然会查清。
那到时候她也就难脱干系。
但如果我死在他人之手,再安差一个被歹人跟踪或是什么的罪名。
还管她什么事。
我装作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是向前走着。
忽然头猛的被重重的砸了一下,四肢很快就瘫软下去。
再次醒来,我倒在堆满杂物的破屋子里。
这地方我熟悉。
是苏府的柴房。
这里的每次一寸,我都记得一清二楚,因为我层在这里被苏莹喂馊饭,被她当狗一样骑。
我一直以为这是小孩之间的玩闹,为了不让母亲分忧,我一个字也不说。
但其实她都是知道的,我手臂上的每一道红痕。
她都是知道的,她允许苏莹作恶。
只因为我不是她的女儿。
“我真是没想到想你好大的本事,竟然还敢回来!”
许久未见,曾经只是一个小小知夫人的她现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西郊夫人。
我嗤笑一声,倒也不再装作不认识。
我对他们恨之入骨,当然他们也对我印象深刻。
我也没想过能骗过他们,所以我认了。
“母亲说的哪里话,再怎么说我也是母亲带大的,这里是我的家。”

我的左脸狠狠的挨了一巴掌。
嘴里的腥甜瞬间蔓延到了舌尖。
苏母气得发抖,她怒不可遏死死的盯着我。
猛地冷哼一声,“就算你回来了又怎么样,莹莹现在是公主,难道你说什么陛下就会相信吗?”
信不信的重要吗?
重要的是苏莹对于陛下来说。
没有丝毫的价值。
一个没有价值的人,又有什么重要可言。
苏母没有动我。
这几日苏府上下人心惶惶。
陛下下旨全城警戒,搜捕将我抓走的人。
毕竟我是大家的弟子。
要是在大庆丢了,那大庆王就会被千夫所指。
无非是让各国找到了由头。
现在的大庆就是仍任宰割的鱼肉。
大庆王很快就查到了蛛丝马迹。
但苏府身为名门府。
自然还是要顾及皇家面子,皇帝传言若是三日内不见我的人影。
就把苏府上下满门抄斩。
是苏母亲自放的我。
她咬着牙,一副要将我吃了的样子。
我倒是不恼。
娇撵停在苏府门前。
我看了一了一眼放在面前的木桩子道,“苏夫人不然你扶我上去吧?这几日在苏腿都被绑麻了,怕是一上去就会摔倒,我看苏夫人身体康健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我笑得人畜无害。
她脸黑得难看,双手攥在一起,拧的发白。
苏母身边的丫鬟指着我骂道,“你这登徒子,说什么呢!我们家夫人是何等身份,你竟敢这么对夫人说话!”
我反手就是一巴掌,打她瘫倒在地。
在她错愕的目光中,我缓缓的抬脚踩上了她的手,“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?就连你主子都要对我退让三分,你还不知晓我什么地位吗?”
随着惨叫一声,她的手背骨断了。
求饶声萦绕在我的耳边。
我只觉得无比爽快。
打得只是一个丫鬟,却是在杀鸡儆猴。
苏母呵道,“你!”
“苏夫人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?所以....”
我抬起手,像她示意。
她嘴唇发白,一步一步像是镶上了铁一般。
好半晌才将手背反过来,扶我上车。
临走前,我叹息道,“夫人,也不是我不给我你面子,若是我不教训她,叫外人看见了,还不知道怎么说大庆人如何待客呢?”
“你说是吗?”
我眯着眼,笑着拍了拍她黑得成了炭的脸。
扬长而去。
边境战急,胡马过了松沙江直往大庆边境。
一时间朝堂动荡。
皇帝在前朝大发雷霆让大臣商量对策。
有大臣道,“陛下,自古解决战乱的方式只有两种,一是反抗,但我朝兵势微弱若是打仗恐怕只有三成的胜算。”
皇帝不耐烦的摸了摸额头问道,“那另一种呢?”
“自然是和亲。”
苏莹和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他膝下的公主们只有苏莹及笄。
所以她才会被选定为最佳人选。
得知自己要去和亲。
苏莹立马进了乾坤殿,一进门就跪在了皇帝面前苦苦哀求着,“父皇,父皇,求你了,我不要去,我不要去!”
皇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。
他也在犹豫。
皇后在一旁拍着他的背,一副看好戏的模样,“陛下,眼下战事告急,若是能谈拢合亲一事,能够为我大庆缓和一段时间,等到时候攻打回去便有了底气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,“皇后说的有理。”
苏莹急了,“父皇,父皇,我知道错了,我以后一定不让你烦心,求你了父皇,我不想嫁到那个破地方。”
苏莹跪着爬到他腿边。
一边哭着,试图用亲情捆绑。
纵使她再愚蠢,也清楚是在这宫里做个不受宠的公主好,还是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别人的附带品好。
皇帝烦心,皇后立马劝阻道,“住口!你以为公主是做什么的,要不是陛下,你能活得这么安逸?失去一个你算什么,若是能换来这大庆几年的安逸,那是你的荣幸。”
苏莹慌了。
她早有耳闻那胡族部落首领,年纪比她要大上好几轮。
而且在她之前已经娶过几位王妃。
都离奇的死了。
听说手段残忍,杀戮无情。
她不想成为一个孤魂野鬼。
见状,我这才走出来道,“陛下,其实也不无第三种法子。”
皇帝抬眸看向我。
“若是和亲,大庆数十年的繁荣昌盛谁见了都会嘲弄,说大庆怕了他一个边疆小卒,怕了他胡马,这岂不是叫天下人看笑话,再者公主若是嫁过去,且不说这可汗娶不娶,若是折辱于她,大庆岂不成了他们胡人眼里的玩物?”
苏莹向我投来诧异感激的目光。
这就感激了,我还没说完呢。
“所以依臣所见,这战得打,而且还得打得漂亮。出发前要以祥瑞祭天,保我大军势力常胜不败。”
我拱了拱手,皇帝的笑意浓厚。
我们都知晓着嘴里的祥瑞是什么。
我又看向苏莹,“这样公主殿下的功名也一定会名垂千秋的,这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一瞬间,她的脸惨白如画。
大庆连续几年灾害不断,战争频发。
确实有部分原因。
民间早有传言,是天子不敬重那些前线死去的将士亡魂。
所以大庆国运才越来越衰败。
但其实我都知晓,这一切不过都是陆淮的手段罢了。
嫁到边疆怎么算受苦。
我要让她死在我面前才好。
在所有人都赞颂她是拯救大庆苍生的公主时,我要让她自己才清楚。
都是她咎由自取。
皇帝没再听从别人的劝阻,他关了苏莹的禁闭。
将苏莹严加看管,以免她跑了。
苏母得知后,急着进宫面圣。
我出宫寻访时正巧看见她跪在宫门前,哭得撕心裂肺。
皇帝不见她。
“我可怜的莹儿啊,她究竟犯了什么错,为什么要这么对她。”
我冷笑一声,其实祭不祭天的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我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一看见马车上的我。
苏母哭红了眼眶,朝着我就扑了过来。
用身子拦在了马车前。
“苏云你给我下来!你给我下来!”
苏云是我从前的名字,我现在叫空境。
外面吵闹声不断,但我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。
就静静的听着她在外面鬼哭狼嚎。
“大家快来看看啊,看看这个没良心的,她要让我的女儿去祭天啊!”
“快看看啊!杀人诛心啊!”
苏母跪倒在地上,一边哭,一边用余光偷看我。
来往的百姓很多,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。
“这是在干嘛呢?”
“你不知道?听说陛下要端阳公主祭天,这端阳公主不是苏家的女儿嘛,给她要公道呢。”
“要啥公道,我觉得这先生说得对啊,陛下好吃好喝的供着他,到了这个时候了她作为公主牺牲一下怎么了?”
......
大家七嘴八舌。
过了好半晌我才从马车上下来。
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的看着她。
苏母眼眶通红,看见我就像是失了智的野兽。
甩开拦在我面前的小厮,抬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。
而我嵌住了她的手腕。
她还真当我是从前的苏云吗?
我轻启薄唇,“苏夫人这是做什么?”
“贱人,都是你,都是你给陛下出的主意。”
她死死地盯着我,满是恨意。
终究是因为她是她的亲生女儿。
我轻笑两声,“苏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,公主殿下有自己的责任,我不过是为陛下分忧,何罪之有?大家说是也不是?”
我提高声音问道周围看戏的百姓。
“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,这战是一定要赢的。牺牲公主,换取大庆的安宁,此乃大义,公主殿下真是祥瑞!”
“公主殿下万岁!”
“公主殿下万岁!”
.....
称赞声让苏母头昏脑胀。
我笑着看她,“苏夫人难道是觉得公主是那种胆小懦弱之人吗?公主此举可谓是流芳百世。”
见她面露苦色,我弯下腰凑到她得耳边,“还是说,苏夫人要告诉所有人,端阳公主是假冒的呢?”
她的脸顿时煞白。
“苏夫人不妨好好的想想,这公主祭天死的只是公主,但这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。”
她自然是知道怎么取舍的。
即使是女儿又如何。
我要的就是让你们支离破碎。
连续三日写家书没人回应之后,苏莹便知晓她已经被放弃了。
所以她找到了我。
跪在我的面前,一下又一下的磕头。
“从前是我不对,你想怎样都行,但我不能死,我求求你,放过我,求求你。”
她那副样子真是好看。
像极了我从前跪在她面前求饶的样子。
那时候她是怎么对我的呢?
算了,过去的苏云已经死了。
“放过你?”
我将手里的茶吹了一下,轻佻眉梢,“好啊。”
苏莹的双眼亮了几分,如同酒逢甘露,如鱼得水般。
她爬到我面前,死死的拽住我的裤脚问道,“真的吗?那父皇那边.....”
我又道,“只要你跪在外面将这茶顶在头上,三柱香之内,不掉下来,我就帮你,怎么样?”
这招术还是跟她学的,滚烫的茶水在这寒风吹箫中顶在头上。
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。
从前的我却做了一次又一次。
直到那水将我额头烫出了泡,她才放过我。
用她的方法折磨她。
能让她更加痛苦万分。
苏莹没有拒绝的余地。
于是她跪在大雪之中,就像我从前那样。
我给她机会,可她又什么时候给过我机会呢?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,明明我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。
她拿什么让我原谅。
我站在窗前,看着她颤抖的身影掐灭了烛心。
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,所以第二日丫鬟告诉我,她倒在院中时,我并没有太大的波动。
五日后便是祭天大典,她没多少日子了。
苏莹整日以泪洗面,没有人可怜她。
从前的公主,现在所有人避之不及。
因为大家都知道,这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。
苏莹疯了,毫无征兆。
她奔跑在后宫的长廊。
一边跑一边说着,“我不是公主,我不是公主。”
终日的焦虑下,她承受不住了。
皇帝立马封锁了消息,之对外宣传公主染上风寒。
他不能让一个疯子上祭台。
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。
身份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发现了。
苏府上下百余人被流放。
苏母即刻问斩。
皇帝拉着我的手,泪眼汪汪,“朕一见你,便觉得你与朕有着颇为相像的地方,没想到你竟然.....”
“朕要让人立刻提笔,封你为安宁公主!”
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。
却不是因为找回了真正的公主,而是因为他找到了新的牺牲品。
大殿之内只有我们两人在。
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老泪纵横的皇帝。
我想起来了。
我的母亲。
他所谓最得宠的贵妃娘娘。
死在了他的妻子手中。
而他袖手旁观,因为皇后身后的势力是他所需要的。
虚伪。
我默默攥紧了手心里的簪子。
然就在下一刻,有太监急急忙忙的爬了进来,“不好了陛下,不好了!”
皇帝呵道,“何事慌慌张张的。”
“轩阳城,破了!”
轩阳城是离京都最近的地方,皇帝脸色一僵,刚准备开口,站起身又狠狠地跌倒。
因为我的簪子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腹部。
他的双眼瞪得老大,不可置信的看着我,嘴角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。
那太监吓得尖叫一声,跑了出去。
他猛地地倒在地上问道,“为什么....”
为什么?
为什么呢?因为不论是苏莹,苏母还是他和皇后。
他们自私,虚伪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
所以他们都该死。
我早就说过了,我要的不是公主的位置,这天下为何只能是男人的天下?
我没说话,看着他的血蔓延到了脚边。
看着他没了最后一口气。
我的心里毫无波澜,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竟要的人。
皇帝驾崩后,战乱立马平息了,陆淮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到我面前。
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,“他死了?”
“嗯,反正不论死在你手中还是我手中,都是死。”
三日后继位大殿,所有的一切都被陆淮安排妥当,他活着只为了复仇,这张龙椅不是他想要的。
所以我坐享其成,朝政上所有大臣焕然一新,这些年陆淮养的私兵多到可怕。
不过他与我是一家人。
再次看见苏母和苏莹,他们在牢狱之中,狼狈不堪。
前方带路的公公恭敬的推开门,我走了进去。
“是你.....”
苏母已然有些神志不清,但我就算是化成灰她也是认识的。
毕竟想相伴了这么多年。
“姐姐。”
我没看她,反倒叫了一声边上的苏莹。
一直垂着头的苏莹这才抬起头。
见到我,她疯癫一般的大喊,“我才是公主!我才是公主!”
“大胆!面前的是新帝,竟敢无理!”
“新帝?”
苏母的表情愣了一瞬,随之大笑道,“我是老了,不是糊涂了,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是新帝!”
“左不过是公主罢了。”
我没说话,欣赏着手里的刀。
一把搁下了绑住苏莹的绳子。
刀尖挑起她的下巴,“姐姐,你知道吗?本来你是不用变成这样的,都怪母亲她居然为了苏家放弃你。”
见她涣散的目光开始聚焦。
我又道,“姐姐,如果不是母亲,你何必会沦落到如此下场,你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公主。”
我看着她双目猩红。
将手里的刀交到她手中。
带着丫鬟转身离开。
身后一阵凄厉的惨叫。
“苏莹你疯了!我是你娘亲....我....”
第二日从牢里拖出来两具女尸。